忧思
春节放假回到十多年没回去过鲁中老家，发现村里确实变化很大，几乎家家都盖了砖瓦房，村里的干路也都修成了水泥路，但是我发现一个疑惑忧虑的现象，就是过去村边好多的农田都种了成片的树，问亲戚这么好的地怎么都种了树？亲戚说：现在有几个种地的？也就是岁数大的人在外面干活没人要，在家种点地，现在种地也省事了，种时都是机器整地播种，然后散一遍除草剂，草不长，不会像以前那样大热天在地里累吧吧用锄头除草了，收庄稼时用收割机，收割完就有人直接买走了，也就是水浇地时用人盯着费点时间，现在种庄稼可省事了！我问这么省事，那怎么好多地都改成了种树，怎么不种玉米或麦子？亲戚继续说：地好种但是不赚钱，闹不好还赔钱，年青人都出去打工了，你看见有好多家虽然贴着对联但都锁着门吗，这都是在外面混的好赚钱了，不在家住了，都在县镇里或者外面买了房子不回来了，也就是年前来看看就走了！不过我听说在外面买房也不好受，好多都是贷款买房，小两口赚钱还贷款，有的当爹妈的还得给他们还贷款，就是给银行打工了。地没人种只能包给个人，可是人家包了也不种，种树或者种草莓，种菜，听说上头对包地的还有补助，包地的也就每年给原承包人一点包地钱而已！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曾经的良田变成了林地或菜地。看到这个景象，我有点忧思，不是一直说保粮田面积的底线吗？这两年也要求退林还耕吗？但是看现在这种做法能达到指定的目标吗？！我问亲戚，咱这里这种做法，别处是啥样？亲戚说太远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咱们这附近村镇都是这样，真正种粮的地比以前少了很多，很多好地都盖房、种树了！我问：那都种树盖房，人都吃啥？亲戚说买着吃呀，有卖菜的，卖馒头的！我进一步问：就这么点种粮的地够吃吗？亲戚说：这个不知道，反正现在买啥都不难买，听说有进口粮食，也不知道咱们吃的外国进口的粮食还是咱自己种的粮食，但是感觉馒头的味道没有以前的好吃！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咱种的粮食是转基因的种子吗？亲戚说：是不是转基因咱也不懂，反正每年种粮食都得去种子站买种子，自己留的种子根本不长！唉！现在也没法想太多，有吃有喝就得了！
坐在返程疾驰的高铁上，望着两边不断移过日新月异的村庄，村边翠绿的麦田，麦田间或的树木！是呀，生活变化真快，儿时放暑假与父母亲人收割麦，割麦穗，赶着毛驴拉着石碾压麦穗的情景，秋傻子季节在莫过头顶的玉米地掰玉米包棒子，晚上一家人围着成堆的玉米棒子拨棒子皮的情景随着父母的故去也都成了过去的回忆！我们的生活是变好了，但是我们幸福生活的根基是否牢靠？尤其是关系民生最基本的粮食问题是否安全？如果遇到战争，自然灾害，进口粮食受阻，我们能否保证十四亿人口吃饭？我们种粮土地底线是否真的能守住了？！作为一届凡夫，我只能独自想想，切切忧思而已！
忧思
（来自网络）
六一儿童节前两天，我陪同两方人士慰问了几个家庭困难的孩子。
一方是A机关党支部的成员代表，一共走访了4个女孩的家庭，她们全是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另一方是援建学校的部队下属B部门的官兵代表，慰问一年级的1个小男孩。
我们是否清楚自己的教育对象？我常常提出这个问题，并主张要走近学生，发现学生，其中的含义是丰富的。只可惜我们做得并不够，繁杂的事务太多地牵扯了我们的精力，生活与工作的快节奏使我们失去了太多静静思考的习惯和机会，固有的观念使我们想当然地去理解和要求学生。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从理论和形式上去了解学生的基础与兴趣，而且做得远远不够。
实际上，我们对学生的真实世界知之甚少。
在陪同的过程中，我的内心是有深深忧虑的。这些“特殊学生”面对节日的慰问，在接受温暖的同时，心理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复杂的成分？会不会使他们感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自尊与人格产生微妙的异动？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只能以自己的童年经历来对照。
在我上小学时，班里有一个女孩子属于显眼的富二代，黑黑的辫子，大大的眼睛，穿着花格的裤子和红色的上衣，脚上是黑色的皮鞋，显得特别洋气。她家就在我上学的路上，有好看的院墙和高大的门楼，房子是当时很少的红砖瓦房。听说她爸爸在县委给领导开车。上世纪70年代当司机是一件十分高大上的工作，全村也有不了2、3个。所以，在我敏感的内心深处，觉得那个女孩子特别傲气、骄气，甚至学习好坏都无所谓。还有一个邻班的男孩，他的爸爸是手艺很好的瓦匠，在县里的一个大建筑公司上班。他家的院子、房屋都很精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每天可以吃到一个鸡蛋，长得白白胖胖。要知道，我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母亲才舍得给我煮个鸡蛋。
这两个家庭条件优越的学生令我敏感地意识到与他们的差距，从不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而是远离他们，他们也看不起我这个寒酸的同学。我当时太小，还不晓得自卑与嫉妒，实际上又产生了这样的感受。因为内心的敏感，使我很长时间一直躲避他们。
但真的对我产生心理打击的是上了初中以后。教我们数学的中年女教师是北京市里人，穿着总是干干净净，十分得体，带着几分洋气。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苟言笑，特别严肃。我的穿着与形象还是很差，显得饥寒交迫。而数学教师就喜欢那些穿着利索干净、外表光鲜且能说会道的学生，她对我从没有过笑脸，一直鄙夷。有一次上学迟到了，她竟罚我在楼道里整整站了一节课。我已然有了自我意识，数学教师平时的冷漠和那天的罚站，深深刺痛了我的自尊，怨愤与抬不起头的感觉存在了许久。
直到我当教师后，对那些家庭条件差的学生首先是怜悯，从不因为他们的落魄而施与颜色，反倒总是先考虑他们的心理。还包括其他的细节，比如我知道自己色弱、五音不全，所以在上课时特别注意这些因素，用彩色时只用特别好分辨的颜色，提示音乐教师要关注理解发音不准的学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意识到自己是个敏感的人，甚至有些多愁善感。故此，我习惯站在别人的视角上考虑问题，遇事多替别人着想。
现在，被走访慰问的学生，心态会如何呢？要知道，现在的小学生接触的东西多，头脑绝不是一张白纸。有2个学生已经五六年级。我陪同慰问者走进这些学生的家庭，她们或者父母有病（大病或慢性病），或者父母离异，或者父母在外地打工，或者是外地学生。4个女孩子苗条清纯，但稚嫩的脸蛋上已经留下了生活的痕迹。其中的一个女孩子很蔫，有些忧郁。我对她小心翼翼，生怕哪天句话轻重不宜。同行的所有人都面带微笑，提出殷切希望。
慰问孩子们，给她们带去温暖，提些希望是正常的。但是，她们的小小内心是不是很敏感呢？她们会不会想：为什么不去慰问其他学生呢？偏偏要慰问自己？当慰问者走进她们比较破旧的院落时，她们又是怎样想的呢？
我有了深深的忧虑。在当今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孩子们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我们做不到走进每个孩子的世界。或许个别孩子成熟早，想法更多，家庭的困苦使他们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意识……
慰问最后一个小男孩B是在学校进行的。他没有母亲（母亲出走），只和奶奶生活。见到小男孩，他瘦瘦的，直直地站立，长方的小脸上充满阳光，笑微微地露出两颗大门牙。他的奶奶岁数不大，中等个子，清瘦的身材，忧郁的表情，显得很拘谨。
“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叔叔看望你来了！”我对小男孩微笑着说。
小男孩立刻笑了，很天真、幸福的样子。
“快说，谢谢……叔叔和……领导！”他的奶奶紧张地催促着小男孩。
“谢谢叔叔！”小男孩愉快地喊道。
肩扛两颗星的部队领导温和地说：“不用谢。六一快到了，祝你节日快乐！……”
领导说了些希望他好好学习的话，然后对小男孩的奶奶说：“六年里我们会持续关注孩子，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小男孩的奶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僵直地站着，身体不自然地微微扭动，目光有些游离，喏喏地说：“您看……我……我也不会……不会说什么……谢谢您了！……”
我赶紧请她坐下，怕小男孩看出奶奶感激而窘迫的心态。
小男孩刚刚一年级，明显比那4个女孩子更加“肆无忌惮”，天真无邪，他只感到部队叔叔送给他的礼物好，只感到有人看他的幸福，甚至对部队叔叔送给奶奶的装着钱的大红信封没有什么感觉。
呵，多么天真可爱的小男孩啊！
由此我进一步想到孩子们的节日——六一。
在大前天，学校刚刚组织了庆六一活动。全校的学生虽然不多，但人人上台跳了舞，玩得很嗨。我想，他们是在过自己的节日，跳给自己的舞，不是给别人看的。
而在今天，我也参加了一场场面很大的庆六一活动。表演的学生和作为观众的学生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早上8点来到会场，进行一系列的彩排和准备，要到10点才正式演出。可到了10点，主要领导还没有到。又等了20分钟，主持人召集会场的人全部起立，准备欢迎领导入场。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举起双手做出鼓掌的姿态，直到又过2分钟，领导才入场，掌声也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响起来。
节目演得很精彩，可意义又在哪里呢？孩子们很早来到会场，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就是为了给领导看？
由此我想到，如何了解学生，走近学生，尊重学生，是全社会都要面对的一个课题。平时也好，六一也好，元旦也好，我们是在真心关心学生，还是夹杂着其他目的在过度地消费学生？我们对学生做出的每一个举动，会对他们产生怎样的影响？
如果我们承认人的童年好比幼苗，就应该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让学生按照自己的样子自由生长，使每个人都能长成独特的自己。对童年的过度消费，使学生们面对过多的“他要求”，或者长成一个模子，或者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或者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没了想象与理想……我们总谈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这些绝不是空洞的口号，是从人的童年就应该施以正确影响的。关心儿童，要尽可能地给他们自由，对他们尊重。
童年阶段，学生们是学会了自尊自爱，还是学会了取悦乞怜？是懂得了爱与被爱，还是变得冷漠无情？……漠视一切、躺平、佛系、服从、依赖……这都不是童年的面目。
节日前接受慰问，孩子们是真的感受到温暖，还是在被关爱中夹杂着苦涩？他们在走过童年后，是不是为健康的个性奠定了基础？所有的孩子不论生在怎样的家庭，逢遇怎样的环境，是不是都能形成健全的人格？
我常常想到一句话：一个人不论年龄多大，走到哪里，做些什么，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潜伏着自己童年的影子。
但愿所有的孩子都能走好可爱的健康的童年。
2024.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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